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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日記:

 

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情,我到現在還是覺得腦中一片混亂,理不出個頭緒。

 

不過,無論如何,我離開了組織。

 

雖然我還是很擔心姚姐和阿菊姐會有什麼後續的作為,不過至少目前我是安全的,媽媽和哥哥每天也都有和我通聯報平安。

 

那棟房子已經委由房仲處理了,他們也順利入住了位在台灣某地的新家。但原諒我必須保護他們,不能在這裡說得太明白。

 

留在台南的小C也有打電話關心我的狀況,同時讓我知道她和台南的姐妹們都平安無事,而她也恰好在大遠百發現過小毛的蹤跡,順道為他報了平安。

 

我並沒有再打給狗狗,畢竟關係斷了就是斷了,我也不好厚著臉皮回頭找他。但透過了一些關係,我知道他目前除了因為分手而心情很差以外,沒有面臨其他更糟的狀況。

 

可以的話,我由衷希望他能遇上一個更值得他一聲「老婆」的好女孩。

 

而這一切,我必須感謝屠老闆。

 

如果不是他,只怕我現在不但仍無法脫身,還會面臨比死去更加痛苦的精神折磨。

 

不知道是不是巧合,屠老闆在把我從「公司」救出來之後,說過一句話:「不要怕,我還在。」

 

這句在我夢中曾出現過一次。

 

而這讓我相信,他就是在天上的爸爸派來保護我的人。

 

離開了組織後,我這幾天暫時在台中被淡河岸收留著。雖然盥洗還是必須麻煩住在不遠處的宇萱,但大致上我算是有了落腳的地方。

 

雖然算不上報答,但我也為此披上了淡河岸服務生的制式服裝,希望最起碼可以幫忙處理一些店裡的雜務。

 

除此之外,屠老闆也幫我把葫蘆接了過來。本來我很擔心這會造成他的麻煩,但幸虧葫蘆還算聽話,基本上牠除了霸占一些店裡的座位以外,不太搗蛋,甚至還能吸引一些喜歡貓咪的客人多駐足一會兒。

 

只是,我終究還是沒辦法為屠老闆多做些什麼。

 

他依舊每天會花一些時間,憂鬱地坐在店裡發呆。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,在他把我帶回台中之後,他發呆的時間跟頻率似乎多了。

 

不過這一次,他沒有選擇沉默。

 

於是我從他口中得知了關於他的往事,並同時明瞭了為何那天在北投時,他跟姚姐的互動總是有哪裡不對勁。

 

事實上屠老闆的妻子並沒有死,只是和他離婚了。

 

他們的婚姻在結束前持續了三年半。當時在任何人眼中,他們是極佳的情人模範,走到哪裡總是能招致羨慕與嫉妒的目光。

 

然而,相處的過程中,在兩人的性格拉扯與際遇使然的雙重催化之下,屠老闆和前妻漸行漸遠。

 

在他口中,他的妻子與死了無異。取而代之的,只是一個擁有相同軀殼,裡頭裝著徹底不同靈魂的人。

 

於是,在八年前,他們簽下了一紙離婚協議書。

 

之後,屠老闆在當了兵,並有了許多常人無法想像,我也不方便多透露的經歷後,漸漸成為如今的模樣。

 

而他的前妻則是輾轉成為賣身為業的風塵女子,去了一趟日本,並在回台後成為了某個幫派旗下的紅牌小姐兼秘密幹部。

 

對,他的前妻就是姚姐。

 

我當然不方便多去過問他們之間的其他相處細節,可我明白,會讓他說出「妻子過世」這種話,以及時不時便流露出深沉至極的落寞,就道盡了姚姐在八年間有了多少變化。

 

但儘管不捨,屠老闆還是將我和他之間的界線畫得十分清晰,連一個擁抱都不肯接受。

 

或許,他仍掛念著那個再也回不來的姚姐吧。

 

那我呢?

 

我也還掛念著狗狗,期待他之後會變成一個更好、更成熟的男人。

 

不過我知道,我已經不配再繼續待在他身邊了。

 

儘管我也對這決定後悔過,但每當我想起姚姐手上的針筒,我只能無奈地嘆口氣,並承認分開才是對我們都好的選擇。

 

有些傷總有一天會好,而有些傷則將一輩子跟隨自己,不是嗎?

 

而我知道,會有那麼一天的,當我跟狗狗好起來的那一天。

 

然後,之後的生活,就真的是全新的生活了…….

 

 

 

越是長大,我越是覺得時間過得飛快。

 

從屠老闆把我從北投救出來後,我已經在台中待了快一年。

 

一直住淡河岸不是個辦法,可屠老闆並不放心讓我回太原路的租屋一個人住,於是他再一次做了極盡瘋狂的決定。

 

「你就住我家吧,但條件是你要跟我一起上下班,而且食宿之外只能給你其他人一半的薪水。」

 

雖然聽起來令人難以置信,可就這樣,我入住了他位於大坑的別墅,過起了一半住在豪宅裡的生活。

 

為什麼我要說一半呢?

 

原因在於淡河岸的工作從來都不像我想像中的那麼輕鬆,而跟著屠老闆走行程則是更加累人。

 

某種程度上來說,我可以說是屠老闆的私人秘書吧。

 

儘管現在的生活不再是每天晝夜顛倒,可不得不說,屠老闆為了淡河岸可以說是盡心盡力,我們經常沒有辦法回大坑過夜,於是只能像過去一樣,抓了條棉被便睡在店裡。

 

另外,我也和尋常秘書一樣,跟老闆有著不為人知的不倫關係。

 

不過說這種關係是不倫對我們太過沉重了,畢竟我和屠老闆都沒有男女朋友,也沒有婚姻包袱。同住一個屋簷下,我覺得這是遲早的事情。

 

只是,我倒是沒有料到每次做完後,我們總會抱著對方痛哭。

 

我猜,這是因為我們都只是想藉由交媾這件事情,紀念那個在心中影像依然清晰的人吧。

 

於是,漸漸地我開始明白屠老闆的一身黑代表著什麼,姚姐把和陌生人上床這件事情看淡又代表著什麼。

 

我們在這個社會上其實都很孤獨。

 

孤獨到會一步一步地把曾經看得很重的原則給全部拋下。

 

到了最後,我們能視為生存意義以及夢想的事情會越來越少。

 

而回頭一看,我也更加明白爸爸到底是怎麼看待我們這個家庭的。

 

說到家庭,我本來以為在坦承自己這幾年做什麼工作後,媽媽、哥哥就會不太想再見到我了。

 

但我沒有想到的是,自從搬了新家,逢年過節時,他們總會打電話問我要不要回家。

 

然後,每當屠老闆發現了他們找我,淡河岸當天就會無預警店休,好讓我可以回家和家人們團聚。

 

我們的新家並非新房子,而是間還算整齊安靜的二手屋。

 

將我的積蓄、媽媽和哥哥這些年攢的錢,加上賣掉舊家的收入,以及我寄回家幾乎沒被花上幾毛的生活費,我們總算是不必背房貸。

 

但這也同時代表了我沒辦法再繼續像之前那樣靠自己養活他們了。

 

幸好,哥哥在北投的事情過後,找了一份薪資不算太差的公車司機工作。雖然忙了點,假日少了點,可在他身上,我總算找回了爸爸的氣味。

 

而看見我們兄妹倆的工作都上了軌道,媽媽終於放心退休了。現在她每天在家做的就是玩玩股票,然後參加些聯誼活動或上上補校的課程,像是其他退休的歐巴桑那樣。

 

我猜,爸爸倘若在天上看到了,也會欣慰不已吧。

 

「喂,發呆喔?」屠老闆突如其來地輕敲了我的腦袋,把我拉回現實。

 

我這才發現車子已經停靠好了並熄了火,匆匆拿著包包下車。

 

這一天,我們受邀到中興大學觀賞一場搖滾樂比賽。

 

屠老闆說,這次會有很多他的熟人登台,他不得不去。而身為他的秘書,我當然沒有自己開溜的理由。

 

於是,在大熱天裡,我和他兩個人漫步在中興大學的校園中。

 

「我記得你以前說想要考大學,現在呢?」屠老闆問,當然沒有多看我一眼。

 

「不排斥啊,問題是我得當你的秘書兼砲友,哪來的美國時間?」我故作抱怨狀地說。

 

「這樣啊……」他聳聳肩,然後看了一眼手錶,接著加快了腳步。「好啦,回頭再談這件事情,表演快開始了。」

 

我當然只能跟上去。

 

大學嗎……確實,我有過這麼一個目標。

 

不過,老實說就這樣當他的秘書兼砲友下去,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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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潺淵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